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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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車輪滾滾,就如那心跳怦怦,楚子苓坐在車內,右手死死抓著一旁木欄,連傷處生出的痛楚都未察。她要怎麽跟田恒說才好?田恒又會如何作答?無數思緒在腦中徘徊,簡直讓她坐立難安。

快些!再快些才好!

當馬車終於停下,她不等侍女前來攙扶,就跳下車去,快步向院中走去。後面田須無被嚇了一跳,急急叫道:“大巫,慢些走……”

然而楚子苓哪還能聽到這個?裙擺撩起,她簡直是一路小跑,向著兩人的居所奔去,誰料還未踏進門,就見一人大步而出,可不正是田恒!

楚子苓嘴唇微啟,就想呼喊,那雙銳利的眼眸已經望了過來,滿是擔憂,亦有惱怒,當見到跟上前來的田無須,勃發怒氣終是壓抑不住,田恒喝道:“田須無,你好大的膽子!”

本來就是追人,哪想到剛剛追上,就碰到了個興師問罪的。饒是田須無有些心理準備,也嚇得兩腿一軟,險些跪倒:“阿,阿兄,是公子環尋大巫……”

這話不說還好,一出口,田恒眼中簡直生出了烈焰:“他是何等人,你不知嗎?若是大巫出了差池,我定親手拆了你的筋骨!”

那聲音的怒氣,簡直讓人心驚肉跳,田須無哆嗦著想向外閃,然而楚子苓哪有心情聽這些,飛快走到了田恒身邊,抓住了他的手臂:“無咎,我有話對你說……”

她的手碰到了衣袖,竟然滲出了一點殷紅。田恒的眸光頓時沈了下來,一把抓住了人,也不管僵在原地,不敢動彈的弟弟,大步向回走去。

看著兩人相攜背影,田須無擦了一把額上冷汗,哪還敢留,轉身就跑。

然而兩人都未在乎這小子,等進了屋,田恒立刻拉住了楚子苓,看向她的手指:“裂了一處,怎麽回事?可是公子環傷了你?”

楚子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才發現自己手上的傷崩裂一處,可能是剛才太過激動,壓到了傷口。然而這點小事,她豈會放在心上?只搖了搖頭:“無事,方才公子環說有人傳謠……”

話未說完,田恒便截住了話頭:“此事我也知曉。等明日,你搬出小院,入住家祠吧。”

楚子苓的手僵在那裏,就像被一盆冷水倒頭潑下,冰寒入骨。他要她搬走?

田恒已經放開了手,面上哪還有方才的怒火和擔憂?帶著那過於平靜,過於公事公辦的表情,他道:“如今他們身在暗處,不能大意,至少也要等你恢覆康健,重回朝堂,方能再做打算……”

楚子苓張了張嘴,擠出一句:“只是家祠,不會有用的。”

對付這群人,明明有無數的法子,為何要把她送走?悠悠眾口,會因這點改變堵住嗎?

田恒握成了拳的手,微微收緊,冷聲道:“我會盡快尋到那主事者,只要除去禍根便好!”

公子環尋她,為的是什麽,田恒又豈會猜不出。然而此計陰毒,正在於此,一直以來他跟子苓同居一處,從未分離,若是被旁人戳破,難免眾口鑠金。偏偏子苓最近有傷,不能出宮,若是君上心生猜忌,怕是回天乏術。想要反制,必須盡快讓子苓搬出小院。比起再次讓她成為宮巫,田恒寧肯她入主家祠,應了“家巫”之說。

不論公子環說了些什麽,他都不會允的!

之前翻湧胸中的話語,突然變得堅硬冰冷,哽在喉中。楚子苓突然發現了一件事,田恒是看重她的大巫身份的。巫者在這個世界,代表的意義本就不同。

而她騙了他,從始至終。敬重的大巫,突然成了個裝神弄鬼的騙子,對方又該如何反應呢?

見子苓面色猛地白了,田恒忍不住安慰道:“不必擔憂,只要你的術法還在,那些跳梁鼠輩終究不能動你分毫。你依舊會是君上的座上賓,是人人敬畏的大巫……”

“若我不是呢?”楚子苓的嘴唇在微微顫抖,但她終究還是吐出這句。

田恒的面色變了。楚子苓卻顧不得那麽多了,把哽在胸中的話盡數吐了出來:“若我靠的僅是金針和湯藥,而非術法,更非鬼神眷顧呢?他們的謠言傷不到我,只因我並非一個真正的巫者。無咎,我其實並非是巫。”

這話,聲音其實不大,卻“轟”的一聲,砸在了田恒腦中,讓他動彈不得,僵在原地。她說了什麽?她不是個巫?

一息,兩息,三息……那人沒有作答,然而面上的平靜早已無存。有驚疑,有茫然,亦有不可置信的無措,可是楚子苓並未在那覆雜難辨的情緒裏,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。

腦中一片混亂,她退後了一步,垂下了眼簾:“我會去家祠的,你放心,這事不會有第三人知曉……”

她騙了他,這是理所應當的結果。而這苦果,也當由她一口吞下。眼中熱潮翻湧,幾乎壓抑不住,楚子苓轉過了身,就想離開。誰料忽的,一只手在抓住了她的腰肢,猛地一拽,雙足離地,那雙有力的臂膀卡在腿根,她整個人被抱了起來,上不著天下不著地,落入了那堅實的懷抱之中。

“田恒!”楚子苓低呼一聲,用手撐住了對方的肩頭,沒讓自己一頭栽下去。然而下一刻,她一頭栽進那如墨的瞳中,沒有了方才的紛亂覆雜,那眸底凈是狂喜,亦帶著股讓人脊背發麻的熱切。

“你不是個巫。”田恒微微仰頭,盯著懷中女子,聲音卻猶在夢中,“不侍鬼神,不礙婚嫁。”

楚子苓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,然而視野之中,凈是那探究的,急切的雙眸。吞了口唾液,她輕輕點了點頭。

下一刻,那張面孔驟然放大,有什麽印在了唇上。楚子苓的呼吸一滯,這才反應過來,被人吻了個正著。然而還不待她閃躲,那吻就撬開了唇舌,長驅直入。楚子苓哪經歷過這個?呼吸頓時亂了節拍,想要閃躲,可是那人怎容獵物逃脫?軟舌糾纏,津液交疊,拉她跌入了那從未見識過的奇妙世界。

楚子苓的雙手,不由自主扶在了對方的腦後,五指微微抽搐,陷入了烏發之中。沒有戴冠,只用簪固定的長發,哪能經起這樣的折磨?隨著咻咻輕喘,發簪歪斜,“叮當”一聲墜落在地。

這響動,換回了楚子苓的神智,讓她輕輕扭動,想要掙脫。然而下一刻,一只手落在了頸背之間,用力揉按,那力度,像要把她揉進體內,亦有著讓人骨軟筋麻的熾烈。

像被按住了大椎的小獸,楚子苓嗚咽一聲,軟在了那人懷中,呼吸再也無法自控,連氣都喘不過來,一點生理性的淚水溢出眼角,滴在了對方面上。

似是察覺了什麽,那讓人神魂不守的唇舌終於撤了出去,輕輕抵在了她面上,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鼓蕩,化作了輕笑一聲。

“你早該告訴我的。”

若是知曉此事,他又何必苦苦忍耐了這麽久,久到幾乎心灰意冷,只想退居其次。而在狂喜過後,一切原本不能理解的東西,也變得清晰起來。她確實不像個巫,哪怕有巫袍巫紋,有術法咒詞,依舊和世間大巫迥異。而這些,全是她後來一點一點學來的,最初見到這女人時,她哪有半點大巫的樣子?

然而那一手起死回生的神術,讓所有人都迷了雙眼,連他都不得不為之信服。誰能想到,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。

楚子苓大口大口喘著氣,雙眼仍舊難以聚焦,聽到這話,不由錘了他一拳。哪有連表白都省略的,一上來就這種程度的吻?她要是不答應呢?!

這粉拳倒是引來一陣笑聲,胸腔傳來隱隱震動,似乎也傳到了她身上,楚子苓唇角不由自主也掛上了笑容,環住了那人肩頸。

她確實該早些說的,這人不是別人,又有什麽,無法對他說呢?

兩人相依相偎,耳鬢廝磨,然而很快,那溫熱的呼吸,又粗重了起來,按在背上的手又加重了力道,變得暧昧起來,楚子苓心跳猛地加快,正猶豫是該迎合還是該逃開,誰料田恒卻猛地把她放了下來,還慎重的輕輕退了一步。

溫暖的體溫消失不見,楚子苓有些發怔,不由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衣袖。田恒喉結一滾,握住了她的手,卻還是艱難無比的搖了搖頭:“你現在不能有孕。”

啊?楚子苓嘴不由微張,隨後猛地反應過來,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:“誰想這個了?!”

“我想。”田恒穩穩握著那只素手,也不管對方的羞惱,輕輕揉了一揉,“想的太久了,怕是難以自制。”

那股輕柔的藥味兒,還在鼻端飄蕩,引得他渾身顫栗,想要嘗上一嘗。然而時間不對,被人攻訐,若是此刻鬧出孕事,怕是會連累子苓。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巫又如何,只要君上信她,自然還會是那個“大巫”,畢竟這小女子裝得著實妥帖,連朝夕相處他都無法分辨。

微微的麻意自指尖傳來,楚子苓咬住了嘴唇,突然有些情難自己。其實避開排卵期,還是可是試上一試的,只是這樣會不會進展太快,不夠矜持?然而春秋這樣的時代,怕還真沒什麽矜持的概念……

被腦中紛亂折磨的有些錯亂,楚子苓強自點了點頭,反問道:“我還要去家祠嗎?”

田恒手臂一僵,似生出了猶疑,楚子苓卻狠狠握了回去:“不過是幾個傳謠的,難道還沒別的法子解決嗎?欲蓋彌彰,才是不智!”

看著那女子因怒氣而明亮的眼眸,和那尚未褪去紅暈的面頰,田恒忽的笑了:“大巫有什麽妙法,小人洗耳恭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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